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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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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傾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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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1:35 | 只看該作者
“留在我身邊,可以隨時看到你家公子哦?”我彎唇,誘惑道。

    果然,胖胖的身子一扭,團子回到我身邊坐好。

    我笑了起來。

    “笑笑,她在用眼睛白你。”阿瞞忽然開口告狀。

    “沒有關系,團子看人的方式比較特別而已。”我忍著笑,答道。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換了衣服,我留在房裡用膳,因為實在不習慣和阿瞞一起面對幾個女人妒忌的眼光。

    “團子,一起吃吧。”招呼站在一旁的團子,我笑瞇瞇地道。

    團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必了,你是主子,我是奴才”,雖然措辭卑微,她的口氣可是硬得很。

    我聳了聳肩,繼續一個人享受。

    半晌,我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

    果然,不一會兒,團子已經爬上了桌,開始大快朵頤。

    “哼,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一個譏誚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抬頭,見一個美人兒正站在門口。

    曹操的姬妾之一?

    “大嬸,大白天的你穿著這樣嚇誰啊?”團子塞了滿口的菜,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含糊不清地開口,“我見風月樓的姑娘都比大嬸你穿得

多……”

    我噎了一下,歎為觀止地看著團子。

    “你……你一個奴才……好大膽……”那美人兒氣得渾身發抖。

    “你也不見得是個主子吧”,斜睨了那美人兒一眼,團子繼續發揮她的毒舌功,“奴才我雖然沒見識,但也沒見哪個主子穿成您這模樣的

,頂多就一狐媚子……”

    好樣兒的,一下子揭了人家的短。

    那美人兒腰肢一扭,氣得一路哭著跑了。



笑傾三國 正文 第25章小騙子的本事

    眼見那美人兒忿忿地提著曳地的裙擺一路小跑,一時沒注意腳下,踩著了自己的裙子,愣是摔倒在地,跌了個四腳朝天。

    “哈哈哈……”團子嘴裡含著菜,毫無形象地仰頭大笑起來,笑得捧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

    那美人兒狼狽地爬起身,怒氣十足地咬了咬牙,轉身含恨重重地踩著步子離開。

    “慢點,別噎著了。”我斜睨了她一眼,道。

    她輕哼一聲,全然不理會我。

    用了午膳,我百無聊賴地在房裡待著,阿瞞大概被他的幾位夫人纏住了,難得沒有來騷擾我。

    我坐在床上,一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銀簪子,一邊打瞌睡。

    一旁的團子趴在桌上打瞌睡,還微微打著鼾。

    屋子裡一片靜悄悄的,除了團子的鼾聲。

    忽然很想狗兒,不知道他有沒有脫離險境,偏偏郭嘉的搜尋連半點結果都沒有,我只能干著急。

    待在這丞相府裡雖然吃好喝好,萬事皆好,但以阿瞞的身份和狀況,我必定得為這段好日子付出些代價。明知如此,但我偏偏又狠不下心

丟下阿瞞不管。

    低頭,我看向手中的銀簪子,很古樸簡潔的樣式,十分廉價的模樣,這樣一件首飾,在這尊貴的相府裡,簡直寒酸得不堪入目,堂堂一個

相爺送出這樣的東西,也定是令人嗤笑。可是,送我這件首飾的,不是當朝丞相曹操,而是阿瞞。這支簪子,是他花光自己所有的辛苦得來

的“積蓄”而買的,雖然並不起眼,卻是他傾盡所有。

    在這相府裡,他所熟悉的人卻只剩下我和半仙而已,半仙不住在府裡,倘若丟他一個人在這偌大的相府,萬一露出些什麼馬腳……想起那

一日將他送回相府,結果遍地屍體的模樣,我便不由得一陣發寒。

    那一日,他的眼睛,是那般的死寂。

    正出神,門忽然“砰”地一下被推開,我微微一驚,抬頭。

    首先入目的,便是之前摔得一身狼狽的美人兒,她正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剛剛推門的想來便是她。一旁站著丁夫人,那個侍女香霧也在

,身後還跟了好多的使喚丫頭。

    我慢悠悠地回頭看了團子一眼,看吧,來興師問罪了。

    只一眼,我的下巴便合不上了,團子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低頭垂首,站在桌邊,一臉聽候使喚的模樣。

    這丫頭變臉之快,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裴姑娘。”丁夫人開口,這一回,她沒有叫我妹妹。

    我站起身,微笑,“丁夫人有事吩咐香霧來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登門?”若想要在這相府裡平安無事地待著,只怕不能明目張膽地開

罪了她們,得罪了女人,後果不堪想象。

    “裴姑娘,聽聞您的新買的丫頭對尹夫人無禮了?”丁夫人微微蹙眉,道。

    尹夫人?我看著那仍舊一身狼狽,沒有換下髒衣服的美人兒,丁夫人是正妻,雖然曹操姬妾也不少,但能夠堂皇地被稱為夫人,這女子來

頭果然不小麼?再側頭看了一眼團子,她仍是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好家伙,踢了鐵板要我來善後。

    “姐姐,不是我說,這府裡真該整頓一下了,連個奴才都可以欺侮到主子頭上了。”那尹夫人開口,斥道,聲音十二萬分的冷。

    我注意到丁夫人的眉不自覺地微微皺了一下,呵呵,美人兒逾越了,想來這美人兒在丁夫人眼中也不招待見,說不定被團子不幸言中,在

丁夫人眼中就一狐媚子而已。

    我抿了抿唇,未待丁夫人開口,便揚聲道,“團子,還不快來給夫人認罪。”想要我善後?我偏拉你下水。

    團子輕輕一顫,隨即開始發抖。

    “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來認錯!”見她反應奇特,我知她心裡在打什麼小九九,便順了她的意,冷了聲音,大聲斥道。

    聲音之尖銳刺耳,連丁夫人都微微一怔。

    團子咬著唇,眼淚汪汪地走上前,可憐兮兮地跪下。

    “還不認錯?”我咆哮。

    我真的是在咆哮,很盡心盡力地咆哮。

    “夫人……奴婢錯了……”細如蚊蚋的聲音,團子可憐兮兮地開口,那怯意十足的模樣,直教人心疼。

    我見丁夫人微微緩和的神情,不自覺地彎唇,這丫頭的演技一流啊。

    “哪裡錯了!”冷著聲,我繼續斥責。

    “奴婢不該亂說話……”團子仿佛被我嚇著了,開始大哭。

    “你說了什麼?”我揚眉,道。

    “奴婢是新來的,不懂府裡的規矩,沒有認出小夫人……請夫人饒了奴婢吧……”團子哭得滿面淚痕,“奴婢見小夫人衣著甚為清涼,便以

為……以為是……嗚嗚……奴婢以為相府裡的夫人應是賢良淑德,衣著當如夫人你如此這般……”團子一臉的委屈,哭得好不傷心,“結果小

夫人惱了,自己踩到了裙邊,摔倒在地……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我暗自偷笑,她喚丁夫人為“夫人”,卻叫尹夫人為“小夫人”,一番認錯之說更是明褒暗貶,句句稱錯,卻是句句挑不出錯,直損尹夫

人毫無婦德,衣著不當。偏偏丁夫人又是個極講究門風的人啊……這丫頭,是瞎貓逮到死耗子呢,還是洞查人心的本事已是爐火純青?

    我暗下結論,這個小騙子不簡單。

    果然,丁夫人的臉色緩和下來,“你起來吧,認了錯就算了。”

    尹夫人聞言,臉都氣綠了,“夫人!她……”

    “妹妹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衣著打扮,莫要失了丞相府的臉面才好。”丁夫人淡淡說完,看向我,“即是無事,我便不打擾了。”

    “夫人走好。”我微笑,看著尹夫人吃鱉的模樣。

    送了客,團子關上房門,兩人寂靜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晌,團子和我互視一眼,她忽然止了笑,哼了一聲,轉身躺在榻上繼

續打瞌睡。

    我失笑,這個小丫頭果然有趣得很。

    正笑著,忽然有人敲門。

    才躺下去的團子極度不耐地暗咒一聲,忙起身換了個笑臉去開門。

    門一開,團子便立刻石化了,兩個圓圓的眼睛化為心形。

    於是,不用看,我便知道門外站的是誰了。

    半仙來了。



笑傾三國 正文 第26章傅粉何郎

    “團子,你准備一直杵在那兒麼?”輕咳一聲,我道。

    團子忙讓開,笑瞇瞇地看著郭嘉,“咦?哪來的怪驢子?”一眼注意到郭嘉身後的驢子,她驚訝道。

    “我的。”郭嘉微笑。

    “啊?”團子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連眨都沒有眨一下,接下來,她說了一句讓我噴血的話,“好可愛的驢子啊!”

    什麼叫愛鳥及鳥?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回我可算是見識了。

    “它叫小毛,是我師傅傳給我的唯一的遺物。”郭嘉也一本正經地介紹道。

    “啊,小毛,真是好名字。”團子彎起圓圓的眼睛,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驢子,“好特別的名字……”

    當然特別,沒有毛的驢子叫小毛,這不擺明了笑話人家是禿子嘛。

    偏偏那驢子也有些驢脾氣,竟是甩開了頭。

    團子毫不在意,仍然兀自笑得一臉的甜,看得我直汗顏。

    “半仙,這個時候來有事麼?”我讓他進屋,道。

    “嗯,剛剛夫人來找你麻煩了?”郭嘉走進屋,道。

    我剛要開口,卻見他身後還站了一個人,是阿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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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2:03 | 只看該作者
想起剛才他的大小老婆一通折騰,我便沒有好臉色給他看,“你來干什麼?”

    阿瞞聞言,垂頭喪氣地低了頭。

    “對了,尹夫人什麼來頭?”見著郭嘉,我正好有疑問。

    “尹夫人原是何太後的侄媳婦,後來何進死於董卓之亂……”郭嘉略有些為難地解釋道。

    “什麼?”我訝異,隨即鄙視地瞪了阿瞞一眼,“連寡婦都不放過,真有你的,色中惡鬼!”

    郭嘉不自然地抬手輕咳一聲。

    我白了阿瞞一眼,不理會他的一臉無辜。

    “呃,你剛進府時,見過的四個孩子中,便有一個是她的兒子,叫何宴”,郭嘉又道。

    “何?姓何?”我揚眉。

    “嗯……”郭嘉再度看了阿瞞一眼,一臉的為難,“那何宴年紀雖小,卻很有些主張,他認為自己的‘何’姓身份高於‘曹’姓,便堅決

不肯改姓。”

    “哦……”我拉長了嗓門,順便再鄙視地白了阿瞞一眼,“於是我們的曹丞相,曹大人便愛屋及烏,不與人家小孩兒計較,心甘情願地幫

著何家養娃娃……”

    郭嘉又咳了起來,面色紅得十分的不自然。

    “想笑就笑,憋著多麼辛苦。”我斜覷了他一眼,咧了咧嘴,道。

    郭嘉苦笑。

    阿瞞一臉委屈地站在一旁,很是無辜的模樣,反倒令我不好意思再拿他來撒氣消遣。

    “我都不認識她們,我只要笑笑一個。”見我一臉的鄙視,阿瞞忙急急地上前拉了我的手,舉起三個指頭來發誓。

    我呵呵直笑。

    “我發誓,此生唯笑笑一人而已,如若違誓,必將……”阿瞞見我不信,咬牙氣道。

    我微微一怔,上前一步,抬手便捂了他的口,“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唯笑笑一人?他都已經妻妾成群了,這樣發誓,不擺明了自己找死麼!

    “我真的……”阿瞞一把拉下我的手,力氣大得很。

    “好,我知道了。”我無奈歎氣。

    “明日丞相要按例去軍營進行巡視。”郭嘉站在一旁,淡淡開口。

    我愣了一下,沒了玩笑的心思,這才是他想說的吧。

    “丞相失憶之事不宜傳開。”

    “我知道。”我點頭,看向門外逗著小毛玩的團子。

    可是阿瞞這副模樣,又可以騙多久?

    看團子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郭嘉,順便,我也將阿瞞踢到書房去練習明日巡視時要說的話。

    一轉身,我忽然注意到了門角處站了一個少年,與狗兒年紀相仿,是那一日我進府時見過,叫阿瞞爹的。

    細細一看,我又疑惑了,莫不是女扮男裝的?

    他一襲錦繡華麗的袍子,黑發高高梳起,眉目顧盼間盡是風情,特別是那白皙中略略透著紅潤的肌膚,嫵媚極了。

    狗兒是漂亮,可眼前這孩子,絕對是嫵媚,那傾國傾城禍水型的。

    “你叫什麼名字?”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我微笑。

    他看著我,水眸輕凝,有些傲然的模樣,“你是爹的新寵?”

    我絕倒,額前暴出一根青筋,但看他弱不禁風的模樣,咬牙笑瞇瞇地搖頭,“是朋友。”

    “哦”,他淡淡地點頭。

    我笑瞇瞇地,兩只手不受控制地爬上他粉嘟嘟的臉捏了捏。

    “你……你干什麼!”他大窘,傲慢的模樣消失得無隱無蹤,只紅著臉大叫,掙扎。

    “想不到這個地方也會有這麼好的粉啊,擦了都看不出來。”我繼續蹂躪他的臉,一臉的羨慕,“介紹一下啊,我也去買”。

    他一子漲紅了臉,大怒,“誰會像你們女人一樣!”

    啊?

    我愣了半晌,下意識地按了按他的胸,一片平坦。

    他的臉早就紅到耳根,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哪有這麼不知羞的女人!”他怒道。

    我歎息搖頭,這麼好的嫵媚風情……可惜啊。

    “哼,嫉妒?”他眼角一挑,斜睨我一眼。

    我啞然。

    “也對,像你這樣其貌不揚的女人,自然是該好好檢討嫉妒的。”他雖然年少,卻是與我差不多高,此時,正傲慢地用鼻孔看我。

    我看著他,眨了眨眼,有些發愣。

    “沒有半點女人的樣子,若我是你,早就羞愧而死,說不定下一世還能生出些好相貌來。”他有些惡劣地看著我,揚起紅潤潤的唇。

    我一時沒忍住,愣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這個家伙,原來是個自戀狂啊,哈,雖然他倒是有些自戀的資本。

    見我笑,他倒是愣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我笑道。

    “何宴。”他下意識地回答我,隨即懊惱地咬了咬唇。

    何宴?尹夫人的兒子?

    我揚眉,原來如此。我繞著他走了一圈,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曹操的假子,以貌美而聞名於歷史,人稱“傅粉何郎”。

    “你看什麼?!做女人做成你這樣不如去撞牆!”何宴惱羞成怒。

    我不以為忤,“小美人,話說積點口德比較好。”

    “你……你你……你叫我什麼!”他大驚,氣得連話也說不順了。

    我樂呵呵地盯著他看,真是養眼啊。

    他大羞,氣得拂袖而去,半刻不敢停留。



笑傾三國 正文 第27章齊人非福

    傍晚時分,西方殘陽如血,我靜靜坐在房裡,手裡捏著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唉,還剩一顆了。

    “那是什麼?”團子難得上前,盯著我手裡的巧克力,表示好奇。

    我抬頭看她一眼,伸手遞到她面前,揚唇,“毒藥,要吃麼?”

    團子白了我一眼,劈手奪過,抬手便塞進了嘴巴裡。

    “你……”,我傻眼,愣愣地看著她把我唯一僅剩的一顆巧克力消滅了,“你就不怕毒死!”我磨牙豁豁。

    仰頭,團子透過窗戶望著屋外如血的殘陽,圓圓的眼睛裡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哀傷。

    “死了,多好。”輕輕地,她開口。

    我怔住。

    “死了,便可以什麼都不管了呢。”轉頭,團子看著我,幽幽地開口,白白胖胖的臉龐在夕陽下幻出一個黯淡的剪影。

    我愣愣地看著她,微微皺眉。

    “還有沒有?”

    “呃?”我腦袋有些轉不過彎,傻傻地看著前一刻還憂傷不已的臉龐沖我擠眉弄眼。

    “太好吃了!還有沒有?還有沒有?被毒死也甘心啊……”團子大笑起來。

    “呃?”我繼續發愣。

    “笨女人。”團子嗤之以鼻,隨即齜牙咧嘴地湊近我,“有沒有被我感動?有沒有?”

    我回過神來,瞪她,差點忘了這是她的老本行!

    團子囂張地大笑。

    我斜眼看她,不語。

    團子麼……是個有意思的孩子呢。

    想起明日還要陪阿瞞巡視軍營,不禁頭痛,再沒心思與她作口舌之爭,我漱洗了便早早睡下。

    翻來覆去好久,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笑笑!笑笑!”突然,門外一疊連聲的大喊,阿瞞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一頭扎進了我的被窩,把我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一

點睡意打得無影無蹤。

    “阿瞞!”我怒吼,“你給我出來!”

    某人躲進被窩裡,一動也不動。

    狠狠磨牙,我的耐心宣告用盡,“出來!”

    微微一動,被窩裡探出半個頭來。

    瞇眼,我狠狠瞪他,“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

    “睡覺。”

    真好,答得干淨利落,簡單明了。

    “這是我的床!”抿唇,我壓抑住滿腔的怒火。

    “我想和你一起睡。”眨了眨眼,阿瞞滿面無辜地道。

    “不是說好回府之後,你和你那群夫人一起睡嗎?”我萬分無力地道。

    “我病了……”他開口,聲音軟軟的。

    病了?我微微一怔,忙抬手去探他的額,這才發現他滿面潮紅,的確有些燙人。

    “怎麼會這樣?”我皺眉。

    “我挑了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女人……在那個女人房裡睡……結果,她好可怕……”阿瞞開口,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

    “嗯?”我一頭霧水。

    “她……她脫我衣服……”阿瞞低頭,小聲地開口,一臉的怕怕。

    “啊?”我愕然。

    “嗯!”阿瞞一臉的控訴,“她還對我動手動腳!”

    “呃……”,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我發燒了……”他低頭,訥訥地道。

    發燒?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我愣了半晌,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那一日在山洞裡……

    “我熱。”

    “那是因為你落水受了寒,發燒了。”

    “哦。”

    這……算不算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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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2:18 | 只看該作者
如果被他的夫人們知道……會不會聯手劈了我?

    眉頭跳了幾跳,看著他滿面潮紅,我該不該建議他去沖個冷水澡?降降溫?可是……嘿嘿,我有些不道德地偷笑,原來有一群如狼似虎的

姬妾也並非好事啊……齊人非福也……

    “笑笑……”他輕聲呢喃。

    “干什麼?”沒好氣地,我道。

    “我……”他慢慢靠近我。

    “嗯?”我愣了愣,隨即警鈴大作,“別靠近我!要滅火找你夫人去!”開玩笑,那一堆女人費盡心機地撩撥他,好不容易有點成果……

憑什麼要我來滅火!

    “哦。”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阿瞞正要坐下,裹在被子裡的腳卻突然被絆住,身子猛地前傾……

    “啪”地一下,哀嚎一聲,某人徹頭徹尾地趴在我身上,我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卻對上了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你要干什麼?”我動了一下,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我……”阿瞞微微舔了一下干燥的唇,一臉的迷茫,“我……不知道……”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怪異……

    我瞪大雙眼,看著那薄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理智“砰”地一下渙散,唇上火熱的感覺直達神經末梢。

    這個家伙……

    我一腳踹開他,怒目而視。

    “笑笑?”

    “別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我!再來扮豬吃老虎!我滅了你!”咬牙切齒地,我大吼。

    縮了縮脖子,某人不受教地舔了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門“吱啞”一聲被推開,我側頭,看到團子一臉愜意地站在門口。

    “干什麼?”我皺眉看她。

    “啊,對不起,你們繼續……繼續……”攤了攤手,團子笑嘻嘻地道。

    腦中的弦一下子繃斷,我惡從膽邊生,一把推起阿瞞,“出去!你們兩個!都出去!”

    狠狠關上房門。

    於是……世界終於清靜了。



笑傾三國 正文 第28章初露端倪

    一身軟甲,長發綁成髻,在銅鏡裡照了又照,我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這副裝扮當真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女人。”一旁,傳來團子不屑的冷嘲。

    我知道她還在惱我昨晚將她轟出房門之事,也不理會她,只道,“今日我同丞相外出,你不要惹事。”

    “我也去。”團子昂了昂頭,道。

    我看一眼,隨即傻眼,她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副軟甲,竟是與我一般裝扮,只是那軟甲裹在她圓圓的身子上,煞是逗趣。

    “笑笑,奉孝來接我們了。”阿瞞推門進來,道。

    團子立刻飛奔出去,含羞帶怯地看著站在門外的郭嘉,“公子。”

    郭嘉輕咳一聲,微笑。

    走出房門,經過花園的時候,我注意到有一個眼光一路尾隨著我們,轉身,對上了一雙嫵媚的眸子。

    是何宴。

    見我看到他,他刷地一下紅了臉,扭頭便走。

    我笑了起來,隨即低了低頭,想起了狗兒。

    “裴兒。”郭嘉的聲音遠遠地響起。

    我抬頭,見自己落下一大截,忙追上他們,一同坐上馬車。

    很寬敞的車子,我和阿瞞坐在車內,郭嘉坐在車外。

    “團子,太陽很烈,你坐到車裡去吧。”郭嘉清清淺淺的聲音。

    “團子是丫頭,懂得本分的。”團子的聲音柔柔地響起。

    我噎了一下,一臉的哭笑不得,為了接近半仙,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

    “笑笑,你在生氣麼?”阿瞞湊近了我,道。

    “為什麼要生氣?”我揚眉看他。

    “昨天晚上……”阿瞞訥訥地開口,隨即緊緊盯著我,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嘴角開始抽搐,拳頭微微一緊,我抬手便欲揍他。

    “保護丞相!”突然,郭嘉的聲音在車外高高揚起。

    馬車劇烈的晃動起來。

    幾乎是反射性的,阿瞞一手將我帶進懷中,在馬車翻倒的那一瞬間,阿瞞抱著我躍出了馬車,安然落地。

    郭嘉身子微微一側,寬大的衣袖在空中飛揚起一個弧度,狠狠墜地,口中咳出血來。

    團子大驚,俯身上前扶起他。

    “保護丞相!”郭嘉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漬,一點驚慌痛苦的模樣都沒有。

    四下環顧,我心中暗暗留意了一下,攻擊者大約有十余名,阿瞞帶出的侍衛雖然有二十名,此時卻已只剩下幾人而已,來人身手不弱。

    眉頭微微一皺,我掙脫開阿瞞的懷抱,自己站好,趁著侍衛拼死抵抗,我拉著阿瞞靠近郭嘉。

    冷光一閃,阿瞞拉過我險險避開一劫,我側頭,看向那個持刀人,他看到我,竟是微微一愣,瞪大了雙目,雖然蒙著面,但顯然他認識我



    我在這兒認識的人並不多,是誰呢?

    只是一剎那的遲疑,那大刀便又落了下來。

    “主公!”

    “主公!”驀然間,兩聲大喝,如驚雷一般。

    不遠處,兩人策馬飛奔而來。

    遠遠看去,一人手持雙戟,滿面凶相,一人手握大刀,面色憨厚。

    兩人遠遠闖入包圍陣中,左斬右殺,身手之厲,令人砸舌。

    站在我們面前的蒙面人稍稍遲疑一下,躍身上馬,揚鞭而去。

    “莫追了。”郭嘉開口,擋住了兩人,“還有伏兵,先護丞相大人去軍營吧。”

    “典韋、許褚來遲,讓主公受驚了!”單膝下跪,兩人愧道。

    見阿瞞一臉茫然,我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側頭看我,隨即他一臉了然,點頭,一板一眼的開口,“無妨。”

    “這兩人都是丞相的護衛,面相較凶的是典韋,人稱‘惡來’,另一個人是許褚,人稱‘虎癡’,皆是猛將。”郭嘉不知時何湊近我,在

我耳邊輕聲道。

    我點頭。

    在兩人的護送下,一路平安無事。

    剛進軍營,便有兩人上前來問候,兩人皆身披重甲,其中一人左眼戴著一只眼罩,只余一只眼睛。

    夏侯惇?

    我想起了“撥矢啖睛”的典故,此人可是生生地吞了自己的眼睛啊。

    話說當年夏侯惇征討呂布之時,被呂布麾下的曹性偷襲,一箭射入他的左眼,夏侯惇一手便將箭拔出,不料連眼珠也一並帶出,他大呼一

聲“父精母血,不可棄也!”,便將自己的眼珠納入口中吃了,並縱馬挺槍,將偷襲他的曹性刺於馬下,兩軍無不駭然……

    我微微抖了一下,看向那獨目的夏侯惇,他身旁那位,想來便是其弟夏侯淵了。

    似乎是感覺到我過分火熱的眼光,夏侯惇看向我。

    我忙若無其事地撇開眼去。

    “你是何人?”手中的利刃直直地指向我,夏侯惇冷冷開口。

    未待郭嘉開口,阿瞞一把將我攬在身後,“不准動她。”

    夏侯惇微微愣了一下,收回兵器,“是。”

    “軍營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一旁的夏侯淵看向我,帶了幾分不屑。

    我選擇充耳不聞。

    “我們走!”阿瞞卻是氣鼓鼓地拉了我,不再理會他們,調頭便要走。

    我暗驚,忙一把扯住他,不讓他離開。

    見到阿瞞如此賭氣的舉動,夏侯惇夏侯淵二人眼中皆露出疑惑之色。

    “入帳再談。”一旁,郭嘉終於開口。

    感覺到了些什麼,夏侯兄弟點了點頭。

    “團子,你幫我照顧小毛,可好?”轉頭,郭嘉蒼白的面上帶了一絲笑,道。

    團子忙不迭地點頭。

    我一頭黑線,這才發現,小毛竟也跟來了。

    典韋和許褚在帳外把守,夏侯惇與夏侯淵一同入了帳。

    “丞相失憶了。”坐下,郭嘉穩穩地開口,聲音平淡得很。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大驚。

    “此事本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只有帳內幾人知道而已,切不可外傳,否則丞相危矣。”郭嘉繼續道,聲音仍是淡淡的。

    “可惡,何人下的手?”夏侯淵低叫。

    “一個月前丞相中了毒失蹤,是這位姑娘將相爺送回來的”,郭嘉看了我一眼。

    中了毒啊?

    夏侯兄弟看向我,眼裡微微閃著寒光。

    “殺人滅口並非上策。”彎了彎唇,我笑道。

    被我看穿心中所想,二人皆是有些狼狽,調頭看向郭嘉,“可有解毒之法?”

    “已命人尋找解毒之法,只是現在丞相大人身陷險境,皇上定是已經有所懷疑,還有另一撥人馬在蠢蠢欲動,這已是丞相第二次遇襲了。



    是第三次……我暗暗加了一句,卻沒膽子說出口,因為那一回是我賣了阿瞞……



笑傾三國 正文 第29章半仙的藥罐

    “此次事態緊急,我們……”郭嘉端坐著,淡淡開口,忽然,他頓了一下,胸口微微一震。

    我看向他,發覺他原就蒼白的神色更是一片慘白,嘴角隱隱有血絲滲出,這才記起來時的路上他曾摔下馬車,受了傷。

    “軍師。”一旁的夏侯惇微微皺眉,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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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2:32 | 只看該作者
“無……無妨”,郭嘉抬手止住夏侯惇的腳步,面色依然淡定,他笑著拍了拍胸,“我身強……咳咳咳……”,俯身咳了起碼有一分鍾之久

,復又抬頭,“……身強體健,不礙事的……”

    他那叫身強體健?我揚眉,那我是什麼?超人?

    “天色已晚,現在回去路上恐有埋伏,在軍營裡歇一晚吧。”夏侯淵道。

    “如此也好。”郭嘉點頭。

    “來人,准備藥罐。”回頭,夏侯淵揚聲道。

    聞言,郭嘉一貫波瀾不驚的臉有些綠了。

    藥罐?我好奇不已。

    “軍師久病纏身,行軍途中都有軍醫照料的。”看我一眼,夏侯淵算是解了我的惑。

    “嘿,就說你們書生吹不得風,若早些陪我典韋上校場操練幾天,保證活蹦亂跳了,每次跟你說,都跑得比兔子還快。”典韋不知何時歇

了營帳來,嚷嚷。

    郭嘉苦笑。

    不多時,有人送了藥碗進來,黑乎乎的一碗湯,看起來就很可怕。

    郭嘉眉毛微微一抖,抬袖掩住口鼻,“這是什麼?味道與之前的不大一樣。”

    端藥進來的是許褚,他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笑道,“軍醫有事不在,這是他的幫手弄的。”

    “幫手?怎麼沒有聽過?”郭嘉一臉戒備地看著那碗藥,道。

    “今天剛來的,據說原先家裡是屠戶……”

    屠……屠戶?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再看那碗藥,越發覺得恐怖,用憐憫的眼睛看了一眼郭嘉,我搖頭歎息。

    郭嘉的眉毛略略一抖,神情有些扭曲。

    我心情竟是有些愉快,這樣的郭嘉看起來有人氣多了。

    “藥很燙,你們先去歇息,我等涼了再喝。”郭嘉彎唇,笑得溫和萬分。

    如此模樣,竟像一個耍賴不肯吃藥的孩子。

    “軍師,趁熱喝了吧。”典韋大咧咧地道。

    眼角微微一跳,郭嘉笑得危險萬分,“惡來,陪我下盤棋吧。”

    典韋頗有警覺性地後退一步,搖頭。

    “嗯?”郭嘉低頭,淺淺笑開,“如果你贏了,我便去校場,隨你怎麼操練。”

    “真的?”典韋大感興趣。

    “真的。”郭嘉抬頭,眼睛清亮得宛如夜空中的星星。

    典韋大笑,仿佛已經看到郭嘉被操練的模樣了。

    “軍師,藥……”一旁,許褚提醒。

    郭嘉側頭,微微瞇眼,“你也要下棋嗎?”

    許褚忙搖頭。

    “主公,時候不早了,屬下安排了營帳,早些休息吧。”夏侯淵說著,轉身便出了營帳。

    一時間,大家竟是忙不迭地退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呃,我的婢女……”我良心發現地記起了團子,忙揚聲問道。

    “已經安排睡下了。”夏侯惇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小心團子。”郭嘉的聲音淺淺地在我耳旁響起。

    我微怔,回頭看他,他已經擺開棋盤與典韋殺上了,一臉的淡然,那碗黑乎乎的湯碗仍擱在一旁沒有動。

    黑白棋子在棋盤上縱橫馳騁,郭嘉始終坐得直直的,一臉的安然,反觀典韋,已是滿頭大汗。

    “一盤五錢,輸了便給。”郭嘉的聲音再度響起。

    典韋抬頭,一臉的愕然。

    “小心,你的白子危險了。”郭嘉帶著笑意輕輕開口。

    顧不上反駁,典韋忙低頭專心去看那棋盤。

    雙眸微閉,郭嘉老神在在。

    典韋滿頭大汗地盯著棋盤。

    半個時辰過去了。

    典偉仍是一動未動地盯著棋盤,沉思中。

    半晌,郭嘉睜開眼,優雅地打了個哈欠,見典偉仍然捏著手中的白子不放,又合上了眼。

    “藥都涼了,吃了吧。”站在一旁,我催道。

    抬頭看我一眼,郭嘉微微皺眉,“這藥看起來很恐怖……”

    “那也得喝。”

    “十年風水輪流轉呢”,郭嘉低頭輕笑,夾帶著向聲咳嗽,“以前,我也這麼逼別人吃藥來著。”

    見他的笑意又染上三分淒清,我微微皺眉。

    “你輸了。”郭嘉忽然開口。

    典韋大歎了一聲,搖頭。

    眼見郭嘉手邊的錢越堆越高,典韋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

    “又上當了!”典韋大呼,“完了,一個月的餉銀全沒了!”

    郭嘉微笑,將桌上的錢全都掃入袖中,“不要難過,失敗的次數多了,總有一兩次會勝利的。”

    典韋憋紅了臉,站在起身,“好了,該喝藥了!”

    眉頭緊緊打了一結,見是躲不過,郭嘉側頭看向那藥碗。

    “咦?”一個簡單的語氣詞,表示了疑惑。

    我也一臉訝異地看向那藥碗,空了?

    誰喝的?

    我看向郭嘉,他一臉問號地搖頭,再看向典韋。

    “不是我,那種藥打死我也不喝的,毒死了多難看!”典韋忙不迭地擺手,引來郭嘉的注視。

    見郭嘉揚眉,典韋有些心虛地干笑。

    那是誰喝的?

    不是我,不是郭嘉,不是典韋……還有誰?

    額前冒出一排黑線,我忽然想起有一個本該聒噪的聲音很久沒有響了。

    阿瞞……

    “笑笑……”阿瞞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出來。

    我忙上前,“你喝了碗裡的東西?”

    “嗯。”坐在角落裡,他有氣無力地點頭,“好難吃……”

    “誰讓你吃的!”我有些著急,阿瞞又沒病,萬一吃出病來怎麼辦?

    “我餓了。”聲音帶了些許的虛弱,卻是回答的理所當然。

    “笨蛋!餓也不能吃藥!”我氣得血管都快爆了,咬牙大吼。

    “頭好暈……”阿瞞喃喃著,隨即竟是“哇”地一下,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

    “快去找軍醫!”我心裡一慌,大喊。

    顧不上心疼輸了的錢幣,典韋忙沖了出去。

    頭一歪,阿瞞昏了過去。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0章狹路相逢

    雙目微閉,阿瞞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堂堂丞相,居然因為餓肚子吃錯了藥……看著他一臉的安然,我已是滿頭黑線。

    “天快亮了,你讓人准備了水,去洗一下吧。”郭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清清淺淺的,說不出的舒服。

    剛剛阿瞞吐了我一身,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果然是該好好洗一下,可是在這大營裡……

    “沒有關系,那是丞相的專用營帳,不會有人擅闖的”,蒼白的唇微微彎起,郭嘉解釋道。

    聞言,我抬頭看他,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清亮的眼睛迎視著我的注視,他微微彎起眸子,笑道,“怎麼了?這樣看我?”

    “又溫柔又體貼啊”,我摸著下下巴點頭,一臉的喟歎,“好男人”。

    郭嘉笑了起來,笑得輕輕俯身咳嗽。

    “別笑了,別笑了……”見他蒼白的臉漸漸咳出血色,我微微皺眉,忙跳了出去。

    “我讓團子將衣服送進營帳。”身後,郭嘉揚聲說著,又帶來一連串的咳嗽。

    背對著他走進營帳,我微微皺眉,他的病,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營帳裡點著淡淡的燭火,放置了一個大半人高的木桶,木桶裡放了水,一旁掛著布巾,真是准備得很周全。

    四下環顧一下,確定安全無虞,我三下五除二剝了衣服,將頭發高高挽起,便一下子坐進了木桶裡。

    水是半溫的,剛好漫過肩膀,非常舒適,剛剛驚出的一身汗都被洗涮干淨,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泡了許久,也不見團子送衣服來,不由

得暗暗抱怨,那個家伙,一定是正對著郭嘉流口水呢……

    正想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團子,怎麼那麼久?”

    沒有人回答我。

    “真是的,害我泡得全身皮膚都起皺了!”我皺眉。

    有手緩緩撫上我背頸的皮膚,輕輕觸碰。

    “呵呵……”有些癢,我忍不住躲了一下,輕笑起來,“算了,饒你一回,幫我捏捏肩吧。”

    那雙手微微遲疑了一下,輕輕按捏起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啊……”我舒服得閉起眼睛,慢慢享受,“想不到你力道也不小啊,真是看不出來……”

    我滿意地喃喃著,感覺到那雙手的掌心那略帶粗糙的繭輕輕磨過我的肩,十分的愜意……等等!繭?粗糙?

    團子不是細皮嫩肉的嗎?

    猛地睜開雙眼,我大驚之下條件反射似地從水中站起來,轉過身,看向那個不速之客……

    “阿……阿瞞?”見站在身後的男子,我微微松了一口氣,“你沒事了?”

    狹長的雙目帶著一絲興味,他老實不客氣地盯著我大方地欣賞。

    見他眼光怪異,我微微瞪大眼睛,隨即慢半拍地發現……自己被看光光了……

    “撲通”一下沉入水中,我惱羞成怒,“看什麼看!出去!”

    “嗯?”他微微揚眉,仍是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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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2:53 | 只看該作者
“出……去!”我拔高了嗓門大叫。

    “衣服,不要了?”他揚了揚手裡干淨的衣服,微微扯唇。

    “那個……放下!你出去!”我猶豫了一下,隨即當機立斷地道。

    “小心著涼”,他微微揚唇,竟是伸手將我從木桶裡撈了出來。

    “你你你……”光溜溜地被他抱著,我大怒,一把扯過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穿上,“還不出去!”

    “據說……這裡是我的營帳。”他看著我,狹長的雙眸微微瞇起。

    我愣了一下,第八百遍詛咒了那煩瑣的衣服,系上最後一根衣帶,然後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著他。

    “阿……瞞?”看著他明亮得有些刺目的眼睛,我有些不確定地輕喚。

    他看著我,那一抹刺目的明亮漸漸消失不見,然後他看著我,憨憨地笑,“笑笑……”

    不由自主地,我吁了一口氣,隨即狠狠一掌拍上阿瞞的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是阿瞞呢!”

    阿瞞仍是瞇著眼睛,笑得憨憨的。

    “我們回府吧,我餓了。”阿瞞笑瞇瞇地道。

    出了營帳,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偷懶的團子正大咧咧地坐在營外,手裡高高舉著一大塊牛肉,那無毛的小毛站在她對面,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團子手裡的肉。

    “這可是我晚上偷偷從伙房裡拿出來的哦……”團子壓低聲音湊近小毛神秘兮兮地說。

    小毛一臉無辜地盯著她手裡的牛肉。

    “來來來,給你吃肉”,撕了一塊遞到小毛面前,團子一臉的笑,“小毛啊,我們是朋友了啊,記得告訴你家公子團子有多好啊……”

    小毛一口吞了團子手裡的肉,吃得嘖嘖有聲。

    看著和小毛作談心狀的團子,我微微揚眉,吃肉的驢子,我一早便聽說過,可是……原來團子竟也深諳此道,而且身體力行啊。

    辭別了營中眾將,由典韋和許褚一路護送阿瞞回府。

    剛到府門口,便見一行三人從對面而來。

    劉備、關羽、張飛?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三人。

    “裴笑!”張飛看到我,熱情高漲,遠遠地便吼出我的名字。

    側目看到典韋和許褚一臉的怪異,我便掛了滿頭的黑線,真是狹路相逢……

    “曹丞相。”遠遠地,劉備抱拳行禮。

    曹操愣愣地坐在馬上,不吱聲。

    “聽聞丞相大人身體抱恙,玄德等來探望。”劉備溫溫地開口。

    “有勞劉公。”郭嘉輕咳一聲,微笑道,“不如進府一聚吧。”

    劉備點頭,“丞相抱恙,玄德甚為憂心,如此求之不得。”

    一行人皆下馬進府,劉備看我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我咧了咧嘴,忙也點頭,眼皮開始跳。

    唉,這又唱的是哪出啊?

    奉了茶在園中坐下,劉備穩穩地坐下,一副欲與阿瞞傾心長談的模樣。

    阿瞞卻是顯得有些焦躁,一直頻頻看我。

    “丞相大人,玄德叨擾了”,劉備微笑開口。

    阿瞞低頭開始玩手指。

    我暗暗心驚,悄悄伸手在桌下掐了他一把。這劉備怎麼看都像一只狐狸,狡猾得很,偏偏阿瞞一臉的茫然,上回見皇上,阿瞞還挺合作,

怎麼今天就出了狀況。

    “猶記得上回與丞相煮酒論英雄,盤置青梅,一樽煮酒,開懷暢飲,好不愜意,今日玄德冒昧再訪,實是惦記著再與大人煮酒暢談一番。

”劉備笑道。

    “酒?笑笑說我不能喝酒的!”阿瞞沖著劉備笑,還笑得一臉天真。

    我開始出汗,這個家伙是存心拆台嗎?

    “相爺,你喝多了。”一手接過阿瞞手中的茶杯,郭嘉睜眼說瞎話,不著痕跡地拿下阿瞞手中的茶杯。

    “我沒有喝酒!”阿瞞抗議。

    “裴兒,帶相府下去休息。”郭嘉輕聲道。

    我點頭,一手拉了阿瞞,拉著他一路出了園子。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1章少年帝王

    看著阿瞞躺在床上,兀自睡得酣然。

    我略略有些出神,不知不覺靠在床邊,也入了夢。

    第二日一早醒來,我竟是在自己的床上,想起昨天劉備的來訪,我便驚出一身冷汗,不知郭嘉後來怎麼打發他走的。

    今日天氣出奇的好,透過木窗,我微微瞇起眼,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一張漂亮的臉龐緩緩浮現。

    郭嘉還是沒有查到狗兒的消息。

    那個孩子……還活著嗎?早知道後來會化險為夷,我便不該丟下他一人的。那個害怕被丟棄的孩子……他會怨我吧。

    心裡越想越煩躁,我忽然想起了回風,狗兒該不是回她身邊去了?

    起身換了男裝,越過睡得直流口水的團子,我便匆匆出了房門,再出了府門。

    相府的侍衛認識我,倒也沒有多加阻攔。

    一路走一路逛,忽然眼前一黑,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誰?是誰在上演這種挾持的爛戲碼!

    從小被街邊的孩子欺侮,我早就被打得一身銅皮鐵骨,身子永遠比腦子反應快。還沒有回過神來,我便自動自發地伸手抱住那捂住我嘴巴

的手臂,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少年被我打趴在地,捂著臉。

    “惹毛我?小心天遣!”我雙手叉腰作圓規狀,氣勢十足地嚷嚷。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錢袋掉了……”一手捂著臉,他伸出另一只手,輕聲開口。

    啊?拾金不昧?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拍了拍腰,錢袋明明好端端系在我腰上啊,再看他掌心,分明放著一只鼓囊囊的錢袋,光看那價值

不菲的錢袋,便令我心癢難耐,一看就是有錢的主,不如用來救濟我這窮人吧。

    “不是你的?”他疑惑地開口。

    天性裡所有的劣根性都跑了出來,我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我的我的,當然是我的。”

    “哦,那便好。”他放下擋著臉的那只手,微笑。

    我一邊接過錢袋,一邊樂呵呵掃了那拾金不昧的孩子一眼。

    只一眼,我便石化了……

    好面熟……

    事實證明,便宜不能占,否則連老天爺都會收拾你。

    一襲精致的繡花白袍,眼前這個笑得霧氣朦朧、風華絕代,無害如小白兔的家伙……

    好面熟……

    和那一日坐在皇宮大殿之內,那個一臉溫和的少年帝王,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除了……左眼角的一小塊淤清,那是我的傑作。

    毆打皇帝?

    殺無赦,誅九族……九族我倒不怕,反正我光棍一只,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只是那殺無赦比較恐怖,雖然穿越時空,雖然娘不疼爹不要,

雖然被拋棄了N次,可是……我還不想死啊……人生美好啊。

    襲警都會被拘留,毆打皇帝……那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我站在原地,拿著錢袋,開始抖,抖得如秋風掃落葉一般。

    “怎麼了?”他站在我面前,好奇地看著我。

    “皇……皇……皇……”我沒骨氣得連話都說不穩。

    “我叫劉協。”他沖我笑,漂亮的眼睛裡仿佛蒙著一團霧,說不出的溫和。

    不會吧,微服出巡?皇帝都喜歡玩這招嗎?還是深宮寂寞……出來找艷遇?

    “當皇帝很悶”,劉協微笑著道。

    果然……我在心裡點頭。

    “真不知道……為何有那麼多人爭著想當皇帝……”他輕聲開口,漂亮的眼睛愈發的朦朧起來。

    一陣風襲來,揚起他的衣擺,我這才發現,那一日他掩藏在帝王袍下的身子,其實很瘦弱。

    只是,跟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在這裡聊天聊得仿佛熟人似的,實在很怪異,更怪異的是……那人還是一國之君……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若我說錯一句,說不定他一句“來人”,下一秒人群裡便會冒出許多許多的宮廷侍衛,將我斬了……

    “你叫笑笑嗎?”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頭,連皇帝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的魅力沒有大到顛倒眾生吧?

    他微微笑了起來,“我也認識一個叫做笑笑的人,所以看到你很親切。”

    同名的?

    “嗯,曹丞相喜歡的女人,很漂亮,比你還漂亮。”劉協說得誠實極了。

    “笑笑?”我下意識地輕喃。

    曹丞相喜歡的女人?叫做笑笑的女人?

    記得那一日,我說我叫笑笑,阿瞞說,他記得這個名字。

    原來……是真的。

    因為我叫笑笑,所以……他潛意識中把我當作另一個人了麼?

    “嗯”,劉協輕輕笑了起來,“第一次見她,她正在賣胭脂糕,很好吃的東西。”

    呃,胭脂糕?

    曹操和郭嘉都喜歡那個胭脂糕姑娘……於是,他們上演了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三角戀……我開始無限幻想。

    唉,喜歡一個人,卻是連有關她的記憶都想不起來……真可憐……

    “那個笑笑呢?”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追問。

    微笑的神情微微僵住,半晌,他開口,“死了。”

    “啊?”我驚歎,人間大悲劇啊……

    “公子,該回府了。”一輛華麗麗的馬車“得得”地走了過來,馬車上一個小廝打扮的侍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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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3:10 | 只看該作者
劉協點了點頭,轉身欲上馬車。

    眼見火光一閃,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過來,反手抓住了劉協,便抱著他雙雙倒向一旁。

    一只裹了火球的箭直直地射向馬車……

    “砰”地一聲響,那輛華麗麗的馬車,連同那個駕車的侍衛,一同被燒了個精光。

    劉協拍了拍袖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優雅地看向我,微笑,“謝謝你。”

    我揚眉,他的車子被燒毀,他的侍衛被燒死,他還有閒情逸致跟我道謝?

    該說他遲鈍,還是殘忍?

    “殺了他!”一聲大吼。

    我滿頭黑線,殺人還要召告天下嗎,選個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晚上,靜悄悄地動手,會不會比較正常一點?當然,偷襲例外。

    於是,我便知道他們定是沖著這少年帝王來的了。

    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地,一點不知道要躲的皇帝,我歎了一口氣,認命地一把抓起他的手,一路狂奔。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2章刺殺也瘋狂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逃跑不丟臉,丟臉的是挨了打還不知道跑……那叫傻冒!

    知道不,我的外號是飛毛腿!那也是練出來的!被人追著打久了,跑啊跑啊就習慣了……

    只可憐了那少年皇帝,養尊處優的身子被我一路拽著跑,若他再瘦一點,我就可以當風箏,將他拽飛起來了。

    跑了好久,一直感覺身後的追兵沒有再趕上來,才吁了口氣,停了下來。

    見我終於停了下來,他彎著腰,氣喘如牛,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漲得通紅……一副跑得快虛脫的模樣。

    我搖頭,顯然,這個皇帝缺少鍛煉。

    “這是哪兒?”四下環顧,一片芳草萋萋,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路癡。

    他抬頭看我一眼,沒有開口。

    精致的繡花白袍上沾了塵埃,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不知何時散了開來,一頭烏亮的發絲直直地垂下,此時的他,感覺很真實。

    不知是否錯覺,我竟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一陣清風拂過,揚起他的長發,我嫉妒得直咂舌。

    男人都那麼好看,女人還要不要混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以指代梳,抬手將長發梳起。

    “對了,曹丞相的身子好些沒?記憶恢復了嗎?”梳好頭發,他看向我,微笑著輕聲道,猶帶著不規律的喘息聲。

    我差點就要搖頭,隨即回過神來,一臉問號地看向他,“丞相大人只是偶感風寒,早已經痊愈了,什麼記憶?”

    嗯哼,裝傻誰不會?!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想起了那一日離宮時他最後一瞥,這家伙不是省油的燈,看他一臉無害的模樣,差點踏進陷阱。真是奸詐,冷不

丁這樣問,一不留神,阿瞞就危險了。

    他淡淡地看著我,霧蒙蒙的眼睛看不真切。

    “殺了你,曹操會不會心痛?”凝視了我半晌,他忽然開口。

    啊?我的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蛋。

    他上前一步,眼神驀然凌厲起來。

    “我剛剛才救了你!你怎麼能忘恩負義!”我大驚,後退幾步,失聲大叫,氣憤不已。

    只見他嘴角開始抽搐,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微微低頭,隨即抬頭,沖我便是一句大吼,“笨蛋!”

    “是!我笨!不懂農夫與蛇的道理,救了你這條毒蛇!”我氣得頭腦發熱,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便大吼。

    “救?”他冷笑,額前青筋直冒。

    我咧了咧嘴,後退一步,感覺不妙。

    “如果不是你拉了朕就跑,你現在早就橫屍許昌街頭了!”他沖我大吼。

    咦?

    “你的意思是……那些殺手……是沖著我來的?”見他一臉快抓狂的模樣,我好奇不已。

    好大的面子,我居然勞動皇帝陛下親自來殺我?呃……雖然有些烏龍……

    我竟然一把拉了想殺我的主謀,一起逃到荒郊野外……

    “不對!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我也火了,“還有,你是皇帝,想殺人下道旨就跟捏死個螞蟻似的,何必勞您親

自冒險?”……而且剛剛還跟我講那些奇怪的話。

    “笑笑?”他微微瞇起眼睛,“為什麼,你要叫笑笑?”

    為什麼?呃,這個深奧的問題我也想過。

    “那封血詔,你看了多少?”神情驀然一冷,他看向我。

    血詔?我一臉的問號。

    “你不知道?”他微微訝異。

    我搖頭,隨即腦海裡靈光一閃,莫非……是那一日在劉備懷裡偷到的那一張血書?

    唉,當時就知道,這肯定是個麻煩。

    我一臉鎮定地繼續搖頭。

    “你以為我會信?”他微笑。

    “我是文盲,就算你把那什麼血詔塞進我眼睛裡,也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氣急了,我嚷嚷,“就為這個,你要至我於死地,我太

冤了!”

    “笑笑只有一個,你不配。”冷冷地,他開口,“你必須死”。

    “你這表裡不一的臭毒舌!”我咬牙切齒。

    他卻是微微一怔,茫然半晌,“你說什麼?”

    “毒舌!毒舌!毒舌!”我大罵,“我的名字關你P事!”生平最恨別人拿我的名字說事!這家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揭我傷疤。

    其實,從小到大,我常常在想,不管她是否最後仍是將我遺棄,但第一任媽媽在抱著襁褓中小小的我,給我取名為“笑笑”的時候,她是

愛我的,她是希望我能夠一輩子喜笑顏開,一輩子幸福安樂的。……是吧。

    他竟是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隨即大怒,“閉嘴!”一手伸進袖中,他滿臉肅殺。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他從滿臉肅殺到滿面茫然,再恍然大悟,瞪向我,“你!”

    我咧嘴,揚了揚手裡的短劍,“找這個?”

    “你什麼時候拿走的?”瞇眼,他怒道。

    “哼,表裡不一的毒舌皇帝”,我搖頭,感覺自己的形象驀然光輝起來。

    但事情遠不如我想象的那麼好,他盯著我,我瞪向他,就這麼僵持著。

    “喂,別瞪了,天都快黑了,這荒郊野外的,先回城裡吧”,我先舉白旗,道。

    我不認識路,只能妥協,可是這家伙顯然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居然不理我,仍是不為所動。

    然後,天,真的黑了。

    我累極,抱著短劍盤腿而坐。

    他也坐下,不知為何,神情間竟是略略有些緊張。

    當黑暗吞噬了天邊最後的一抹殘陽,夜晚,便來臨了。

    無星無月,天地仿佛傾洩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染了濃郁的黑。

    半個時辰之後,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皇帝,怕黑。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他居然……怕黑。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3章怕黑的皇帝

    天地一片墨色,那般濃郁的黑,暗藏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四周一片寂靜,連那個囂張的毒舌皇帝也沒了動靜。

    我握著短劍,戒備地盯著黑暗中的某一處,擔心突如其來的攻擊。

    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站了許久,連脖子都僵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一道閃電劈下,借著那道光,我發現不遠處有一塊大石,約二米高,中間不知是否被腐蝕,有一處凹進去,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

    我摸索著找了些枯枝,抱著走到那石洞下,從挎包裡摸出火褶子,點了火,盤腿坐下。

    借著火光,我看到不遠處,劉協側身站著,一動也不動。

    石洞壁上長了厚厚的草,我背靠著那天然的草墊,舒服得很,微微瞇起眼,我仍是緊緊盯著他,擔心他突然動手。

    伴隨著一聲悶雷,大雨傾盆面下,掃去了連日來的炎熱。

    透過密集的雨簾,我看到劉協站在雨中,仍是一動不動。

    “喂!下雨了!”看著大雨中那樣孤寂的身影,不知為何,我竟是微微皺眉。

    他仍是不動。

    這算什麼?明明我是受害者,他憑什麼擺出這副死樣子?

    “算了,進來躲躲雨吧,我大人有大量,不介意的!”我揚聲大喊,他可是一國之君,如果就這麼死在荒郊野外,我可怎麼脫得了干系!

    他仍是不動。

    “皇上,您身份尊貴,為顧面子傷了龍體,可劃不來啊!”捏了鼻子,我陰陽怪氣地繼續嚷嚷。

    身子微微一僵,劉協側過頭來。

    又一道閃電劈下,映襯得他的面容蒼白如雪,他微微嚅動了一下唇,似乎說了什麼。

    “大聲點,我聽不見!”我揚聲道。

    眼神略略有些渙散,他忽然快步沖向我,帶著滿身濕淋淋的雨水,將我抱了個滿懷。

    “笑笑……我怕……”喃喃著,他在我耳邊低喃。

    濕漉漉的感覺很不舒服,我正欲推開他,卻因為這句話愣了一下,怕?他是皇帝他怕誰?

    他靠在我肩上,雙手緊緊摟著我,身子竟在微微輕顫。

    “你快把我勒死了……”伸長脖子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氣,我梗著脖子道。

    “好黑……好黑……”他喃喃著,愈發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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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3:24 | 只看該作者
呃?黑?他怕黑?

    開玩笑呢吧。

    連人都敢殺,他告訴我他怕黑?

    “笑笑……笑笑……”他喃喃著。

    我怔住,感覺到肩上一片濡濕,別告訴我……他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要我……為什麼只剩下我……”他低低地開口,孩子一般的口吻。

    我心裡一沉,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要我。

    “皇兄死了,皇姐死了……小優小艾也死了……連笑笑……”他夢囈一般說著,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

    感覺到他的反常,我扶著他的肩,將他推開,卻發現他雙目緊閉,整個人仿佛已經沒了意識一般。

    將頭枕在我的膝上,他緊閉的眼角有淚滑下,“笑笑……為什麼……為什麼是董卓……為什麼……連你也不要我……”

    為什麼大家都不要我?

    我低頭,抬手輕輕撫去他滿面的淚痕。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個笑笑,不是我。

    那個笑笑,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子?那麼多人惦記著她,那麼多人思念著她。

    不知何時,雨停了,天也亮了。

    不遠處的池塘裡,雨後新荷,輕吐芬芳,連空氣裡都彌漫著那若有似無的香氣。

    我好整以暇地低著頭,盯著睡在我膝上的劉協,不知他醒來時見自己睡在我膝上,會有何反應?

    微微動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隨即漆黑的瞳仁怔怔地盯著我。

    “皇上!皇上!”

    “笑笑……”

    “皇上……”

    遠遠地,幾匹馬疾馳而來。

    我抬頭,首當其沖的,是阿瞞,他一身明紫色的長袍,正揚鞭策馬飛奔而來,一路濺起積水無數。

    清晨的陽光下,我微微瞇起眼,看著那策馬而來的男子,狹目薄唇,英姿勃發。

    我看著他,有些出神,總覺得哪裡不對了。

    他真的,失憶嗎?

    猛地勒住馬韁,他在不遠處看著我,看著劉協仍舊側身靠在我的膝上,狹長的雙目瞇了瞇,翻身下馬。

    “皇上!”

    隨後趕到的,是劉備,他帶了幾名侍衛,張飛和關羽倒是沒有來。

    我看了劉備一眼,心裡無甚好感,明明那一日我已經答應忘記血書之事,這個家伙竟然還去告密,欲致我於死地!真是陰險……

    劉協緩緩站起身,撫了撫衣冠,翩翩走出了石洞。

    走了幾步,忽又回頭,黑亮的瞳仁不知何時又染了朦朧的霧氣,“謝謝你,笑笑。”他微笑,極有禮地輕聲開口,霧蒙蒙的眸子看了看我

,隨即轉頭,走向劉備。

    我也扶著石壁站起身,膝蓋卻是一麻,又重重地坐回了地上。

    “笑笑!”沒有看皇上,阿瞞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昨晚為什麼沒有回府,我還以為你不要阿瞞了呢”,神情竟有幾分委屈



    心裡的疑竇一下子消失,那樣哀怨的口吻,也只有阿瞞說得出來了。

    沒有理會皇帝與劉備一行,曹操抱我上馬,直接離開,狂肆得很。

    我悄悄捏了一把冷汗,毒舌皇帝會不會治他一個大不敬啊?

    劉協卻始終只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我們離去,連一句話訓斥的話都未曾說出。

    坐在阿瞞身後,遠遠地,見郭嘉騎著小毛慢悠悠地在走。

    “半仙?”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輕咳了一下,微笑,“啊,找到了啊。”

    “你在這裡干什麼?”我好奇得緊。

    “找你啊,可是小毛腳程太慢,所以落後了。”郭嘉微笑道。

    看著那百無聊賴,正在啃路邊草根的家伙,我滿頭黑線。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4章阿瞞生病

    靠在阿瞞的背上,不知不覺,我竟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相府的床上。

    睜開眼,便看進一雙瑰麗的眸子之中,只是那眸中帶著冷冷的譏誚。

    尹夫人?

    她來干什麼?

    “你叫笑笑?”站在我床邊,她開口,原本的嗓音帶了三分的嘲弄,令人不舒服。

    我仍舊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看著她。

    “難怪相爺對你另眼相待了”,她揚唇。

    這幾天,似乎總有人拿我的名字說事,一再地提醒我,這裡,曾經有一個叫做“笑笑”的女子出現,那已經逝去的女子,竟仿佛成了一則

美麗的傳奇。

    而我,只是一個替身?

    呵,我可是獨一無二,天下無雙,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裴笑!即使被遺棄又如何?即使沒有父母又如何?

    我啊,堅決不做替身!

    我定定地看著尹夫人,她的唇看起來軟軟的,很漂亮,上了淡淡的妝,但比起她的美人兒子可就差遠了。

    “我真替你感到可悲,一個男人懷裡抱著你,心裡去想著別的女人,如果是我,我早就羞憤而死了。”尹夫人繼續她的嘲弄。

    “是啊。”我點頭,煞有介事的模樣。

    見我一臉鎮定,尹夫人有些意外,停了口。

    “我來想想,你是哪裡比較像笑笑呢?”我咧嘴,作思考狀,“眼睛?鼻子?或者……嘴唇?”我笑嘻嘻地道,“嘴唇吧,對不對?”

    尹夫人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你胡說,連我都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你又如何得知?。”

    “讓我來猜猜?”我瞇起眼,笑得有些惡劣,“相爺是不是對你的嘴唇情有獨鍾呢?他尤其喜歡吻你?”

    倒吸一口涼氣,尹夫人纖細的雙手捂住了唇,隨即仿佛被燙到了一般,又垂下手。

    我微微側頭,看著她如此失態,心裡暗歎,被我猜到了?

    我故意坐起身,半倚著床沿,作搖頭歎息狀。

    “娘。”一個淡淡的聲音。

    我看向門口,笑得瞇起眼睛,揚手直喚,“嗨!小美人!”

    那一襲錦袍的少年面上微微抽搐了一下,粉嘟嘟的臉頰染了薄薄的紅暈,可愛極了。

    “宴兒?”尹夫人回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斂去了剛剛的失態,溫和道。

    何宴面色不佳地瞪了我一眼,隨即又看向尹夫人,“你在這裡做什麼?”言語間,對眼前這個懷胎十月生下自己的娘親竟是連半點禮貌都

沒有。

    尹夫人面色微微一僵,咬了咬唇,竟是沒有說什麼。

    冷哼一聲,何宴轉身離開。

    尹夫人竟是一聲不吭地隨他離開。

    我傻眼,究竟誰才是娘啊?目無尊長的小子。

    “小姐小姐……”團子一路飛奔進門,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揚眉看她氣喘吁吁的模樣,“別裝了,尹夫人早走遠了。”

    聞言,團子扶著一旁的桌角站起身,雙手叉著腰,仍舊是喘。

    “怎麼了?”難得見她如此模樣,我奇道。

    “公子……公子……”團子臉憋得像顆紅蘋果一般。

    “公子?”我微愣,隨即想起了郭嘉病弱的身子,有些擔心,“半仙?半仙怎麼了?你別急,慢慢講。”

    “公子……讓我告訴你,相爺病了……”團子歇了一口氣,終於順溜地道。

    阿瞞病了?

    “相爺一直在叫你”,團子攤了攤手,道。

    我?真的是我嗎?或許,他口中所喚的“笑笑”,另有其人吧。

    提起有些礙事的裙擺,我隨團子一路往阿瞞的房間去。

    剛到門口,便看到幾個美人面色焦急地被擋在門外,尹夫人也在其列,一旁還有三個相貌俊秀的少年和一個小女孩,都是進府那一日見過

的。當然,那小美人何宴也在。

    “笑笑小姐。”一旁守門的侍衛忙開門讓我進去。

    在美人們或嫉妒、或不甘的注目禮中,我一臉大無畏地走進房間。

    古樸雅致的房間,並不奢華。一進房間,我便看到阿瞞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額前滲滿了汗,很是痛苦的樣子。

    “笑笑……笑笑……”他口中喃喃著。

    華英雄正坐在床邊,很認真地診斷,丁夫人和郭嘉站在一旁。

    聽到我的腳步聲,郭嘉回頭看到我,抬手示意我過去。

    “笑笑……”緊閉著雙目,他仍舊喃喃著。

    那樣無助的神情,那樣熟悉的眉眼,我心裡微微一緊,幾乎沒有多作思考,便上前一把握住他無力抬起的手。

    眼睫微微動了一下,狹長的雙目緩緩睜開,“笑笑……”他蒼白的薄唇不見一絲血色。

    狹長的雙眸眨了眨,他的手猛地一拉,我一時未察,竟是一頭扎進了他懷裡,好在床板夠厚實,否則大概連著我這身老骨頭一起被他給拆

了。

    哀嚎一聲,我想推開他,他卻一動也不動。

    “喂!放開!”我掙扎著大叫。

    “笑笑,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靠在我的頸邊,他開口,聲音很輕。

    我怔了一下,抬手輕撫他的背,無語。

    笑笑,他口中喚的笑笑,可是我?有一剎那,我忽然不敢確定。

    四周一片寂靜,阿瞞一動也不動的挨著我。

    他的呼吸均勻地熨貼著我的脖頸,癢癢的。

    “相爺昨晚找了你一宿。”丁夫人開口,聲音淡淡的。

    微微側頭,我看到了丁夫人眼裡的哀傷,盡管她掩藏得很好。

    她的眼睛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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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3:42 | 只看該作者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5章似曾相識的容顏

    阿瞞患了頭風,病得離奇。

    病中的阿瞞出奇的安靜,常靜靜地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模樣盯得我直發毛。

    “好了,別看了,快喝藥。”端了藥碗,我笑瞇瞇地哄他。

    “嗯。”沖我笑了笑,阿瞞乖乖自己端過藥碗。

    “別喝!”郭嘉忽然闖了進來,呼吸略略帶著急促。

    我回頭看他,一臉的疑惑,“怎麼了?”

    幾步上前,郭嘉從阿瞞手裡奪下藥碗,淡淡道,“有毒。”

    “有毒?!”我驚呼。

    “嗯。”郭嘉一揮袖,將碗中的湯藥潑向牆角。

    只聽見“嘶”地一聲響,那黑呼呼的湯藥竟是在地上冒起一層白色的泡沫,腐蝕得牆角缺了一塊。

    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

    阿瞞似乎也受了驚,雙手緊緊環住了我的腰。

    “是誰?”我失聲大叫起來。

    “別慌”,郭嘉看向我,扔下手中的藥碗,“藥是誰給你的?”

    我微微一驚,想起了早上團子笑嘻嘻地從廚房端了藥給我,說相爺非要我去喂。

    “團子?”郭嘉看著我,輕輕開口。

    我沒有否認。

    “公子!公子!小毛來了沒有?”門外,團子笑瞇瞇地走了進來,隨即僵在原地,看著滾落在地的藥碗,“怎麼了?”

    郭嘉輕輕咳了一聲,看向團子,“藥有毒”。

    “什麼?”驚恐地瞪大雙眼,團子一下子跪倒在地,“是……是杜夫人……杜夫人熬了藥,讓奴婢……”

    杜夫人?杜夫人又是哪位?我愣了愣,隨即斜睨了阿瞞一眼,夫人還真多啊。

    阿瞞仰頭看我,眨了眨眼,無辜得很。

    只一會兒功夫,曹操的諸位夫人便到齊了,零零總總差不多站了半屋子……丁夫人為首,尹夫人也在,我只認識這兩位,其他都很面生。

    再度以異樣的眼光看了一眼那一臉無辜的曹丞相,我搖頭歎息,這麼多夫人,他用得完麼?

    只是他眼光倒不差,一個個都是秀色可餐啊。

    我從左到右地掃視了一遍,環肥燕瘦,他都搜羅得夠齊全呀,整一整,都可以辦個選美活動了。

    只是,我微微擰眉,美人們雖然各有千秋,但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似乎……

    “杜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丁夫人柳眉輕蹙,緩緩開口,頗有正妻的威嚴。

    只見一美人面色煞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相爺……相爺……妾身冤枉……”

    阿瞞拉著我的手,低頭把玩著我的小拇指,看也不看那美人。

    丁夫人回頭看了阿瞞一眼,又看了看我,見阿瞞沒有開口,便轉身斥道,“藥是你熬的,如何冤枉了你?”

    “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杜夫人嚇得花枝亂顫。

    “姐姐,藥雖然是她熬的,但也難保端的人不動手腳啊。”一直站在一旁的尹夫人突然開口。

    杜夫人微微抬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尹夫人抬手挑了一根發絲繞在指間把玩,沒有看她。

    “嗯”,丁夫人微微頷首。

    團子可憐兮兮地站在郭嘉身邊,也不辯駁。

    “藥是我讓團子端的。”郭嘉輕咳一聲,淡淡開口。言下之意,你們連我也懷疑麼?

    杜夫人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團子卻是微微怔了怔,看向郭嘉。

    “罷了,念在你平日無過,領些錢幣,攆出府去罷。”丁夫人低低歎了一口氣,看向杜夫人,緩聲道。

    杜夫人怔了一下,連連磕頭稱謝,白皙的額頭之上磕出紅紅的血痕。

    阿瞞仍是低頭著,認真地研究我的手指。

    看著杜夫人無力地被扶出去,我“噌”地冒出一股無名火,一把甩開阿瞞,瞪他。

    阿瞞輕輕的“咦”了一聲。

    被扶到門口的杜夫人眼睛一亮,轉過頭來,看向阿瞞。

    可是阿瞞重新捉住我的手,繼續低頭研究,看也未看她一眼。

    明眸微黯,杜夫人輕輕垂首,緩緩走出府去。

    那一回眸,卻讓我抓住了一根線索,心裡“突”地一跳,我掃視了一下房中眾美人,果然……

    美人雖然各有各的美,可是,如果將她們的容貌拼湊在一起……我腦海裡隱隱浮現了一個女子如笑春山的模樣。

    “……我剛剛在廣場看到一個十分有趣的女孩。”

    “她也叫笑笑呢。”

    “更有趣的是……她給我一種感覺……”

    “她啊……兩眼無神,印堂發黑……嘿嘿……和以前的我一樣,一臉要穿越的倒霉相啊……”

    一個有些幸災樂禍的甜美聲音在我耳邊回響,那張精致絕美的容顏在我腦海中浮現。

    安若,安若便是他們口中的笑笑?

    丁夫人幽靜淡然的眼,尹夫人柔軟含笑的唇,剛剛杜夫人那微微上挑的眉,還有房中其他美人,或鼻,或額,總有一處相似。

    我有片刻的失神,眼前這些美人在他眼中竟只是一個人麼?

    在他眼中……這些美人,竟都只是一個女子破碎的拼圖?

    那些眉眼拼合起來……便是那一個如笑春山的女子,那個和我同名的女子……笑笑?

    開什麼玩笑!的37

    我錯愕地瞪大雙眼,猛地站起身,甩開仍舊握著我雙手的阿瞞。

    阿瞞抬頭看我,一臉茫然,“笑笑……”

    我轉身走出房間,腳步越行越快。

    “笑笑!笑笑!”阿瞞竟是起身追了出來。

    我不管不顧,徑自往前走。

    “笑笑,頭疼……頭好疼……”身後,忽然傳來阿瞞的低呼。

    腳步微微一窒,我認命地轉身,見阿瞞蹲在地上,雙手捂著頭,很痛苦的樣子。

    拉下他拼命敲打自己腦袋的雙手,我抬手輕輕按揉著他的太陽穴。

    “還痛不痛?”歎了一口氣,放輕聲音,我道。

    “嗯”,阿瞞微微瞇起眼睛,舒服地哼哼。

    再度歎氣,我無語到了極點。

    下毒之事便以杜夫人被逐出府而了結,只是,我仍是覺得不安,總覺得那一日看到的那封血書對阿瞞有害。

    只可惜在這個朝代,我竟成了半文盲。

    將阿瞞哄回床上躺著,我轉身拿了竹簡,趴在案上開始創作……

    “笑笑……”阿瞞輕喚。

    “嗯?”我無意識地回應。

    “我餓了。”的f7

    “叫你夫人去。”我甩了甩手,道。

    沉默半晌。

    “笑笑……”阿瞞再喚。

    “嗯?”

    “我渴了。”的d3

    “叫你夫人去。”

    繼續沉默。

    “笑笑……”不怕死的聲音再度嚷嚷。

    “你到底想干什麼?!”回頭,我惡狠狠地磨牙,桌上的書簡已經被我翻得亂成一團。自小,我便記憶力過人,有過目不忘之稱,所以,

我在努力將那份血書復寫出來,可偏偏這個正主兒還拼命打岔!

    “我……我好悶……”一臉的委屈,阿瞞小小聲道。

    “找你夫人玩去!”狠狠磨牙,我一臉的凶相,“你再吵一句,我便立刻出府,再也不回來了!”

    阿瞞聞言,忙不迭地抬手捂住了嘴。

    解決了噪音的來源,我志得意滿地回頭繼續我的“創作”。

    咬著手中的毛筆,幾乎將那筆給啃禿了,我終於寫出最後一筆。

    將墨跡吹干,我寶貝似地揣進懷裡,馬不停蹄地去找郭嘉,全然不在意阿瞞哀怨的眼光。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6章血詔

    四處問過,竟然沒有找到郭嘉。

    “備車!”一路沖出房門,我嚷嚷。

    剛出府門,便見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前,這相府的辦事效率還真不是蓋的。毫不猶豫地,我便爬了上去,“送我去風月樓。”

    坐上咿咿呀呀的馬車,我伸手進探了探懷裡的竹簡,除了郭嘉,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偏偏他又不在。

    “姑娘去風月樓何事?”一直一聲不吭的駕車人忽然開口。

    “找郭嘉。”頭也沒抬,我便道。

    “那小子和風月樓有關系嗎?”駕車人的聲音驀然怪異起來。

    “啊?”我狐疑地抬頭,這人的聲音好生熟悉啊。

    只見那駕車人回頭沖我露齒一笑,一口潔白的牙齒閃閃發光。

    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是他!惡夢!一想起受傷被他蹂躪的歲月,我便汗毛直豎。

    “華英雄!”我失聲大叫,“怎麼是你!”

    “嗨!小狼崽!”他右手護韁繩,揚起左手,笑瞇瞇地沖我打招呼。

    腦門上出來三條黑線,我磨牙,這個記仇的爛大夫!

    “郭嘉這個時候多半在家裡哦。”他笑瞇瞇地繼續道。

    “家裡?”我一臉訝異,隨即反應過來,“為什麼是你駕車?!”

    “我正好要去找他啊,你就爬上車來了。”他一臉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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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7:20 | 只看該作者
我開始抹汗,我還以為相府的辦事效率很高呢……

    說話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我跳下車,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屋子,不大的房子,卻很幽靜雅致,連風裡都仿佛帶著花的香甜氣味。

    “奉孝住這兒”,華英雄笑瞇瞇地比了個手勢,隨即上前推開大門,便毫不客氣地闖了進去,輕車熟路的架勢。

    一進門,便見被拴在院子裡的小毛正悠閒地啃著草。

    原來這家伙還是食草動物啊……我還以為它已經進化了……專吃肉。

    “咳咳咳……”屋裡傳來清晰的咳嗽聲。

    華英雄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推門進去。

    我站在門邊,看郭嘉半倚在榻上,只著一襲白色的單衣,兀自咳嗽不已,嘴角已經沁出血絲。

    華英雄從門邊的架子上取下布巾,走上前,遞給他。

    “咳咳咳……”又咳了一陣,他才抬手接過那布巾,拭去嘴角的血絲。

    那樣單薄的身子,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似的。

    “裴兒,找我何事?”看向我,他彎起蒼白的唇,笑得溫和。

    猶豫了一下,我看向華英雄。

    “得,我去煎藥!”華英雄舉了舉手,大咧咧地走出門去。

    郭嘉看向我,“很重要的事麼?”說著,他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

    我忙快步上前,拿起茶杯遞給他。

    蒼白的臉上浮現笑意,他笑道,“不礙的,不至於如此。”

    “我曾經巧合地看到過一封血書,直覺與阿瞞有關,我回憶了一下,復寫出來了,但我不識字,你看看寫了什麼。”說著,我從懷裡掏出

那封竹簡。

    郭嘉伸手接過,緩緩展開,隨即輕聲歎息,“果然如此。”

    “你早就知道?上面寫了什麼?”我好奇地湊上前,問道。

    他拉我坐下,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近日操賊弄權,欺壓君父;結連黨伍,敗壞朝綱

;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大臣,朕之至戚,當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

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詔。”(出自《三國演義》)

    “皇帝寫的?”我微愣,這根本就是想要殺曹操的意思嘛。

    “嗯,這應該是皇上寫給車騎將軍董承的一封血詔”,郭嘉看向我,“你從何處看來?”

    “在劉備身上。”

    郭嘉看向窗外,“孟德兄中毒事件便與此詔有關吧。”

    寫給董承的血詔,卻在劉備身上……天,到底多少人在預謀著要取阿瞞的項上人頭?我開始後悔沒有多讀讀歷史了,腦海裡的那些歷史知

道都是零零散散,就像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一會兒靈,一會兒不靈……

    “阿瞞處境很危險麼?”我皺眉,如果阿瞞仍是那個釃酒臨江,橫槊賦詩的大梟雄,我自然不必擔心他,可是如今他那副模樣……

    “喂,談好沒有,該吃藥了。”門外,響起華英雄的聲音。

    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他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屋裡立刻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藥香。

    搖了搖頭,郭嘉輕笑,“那麼苦。”

    “老老實實喝了,病人還那麼多話!”雙眉一皺,華英雄將藥碗遞上前。

    “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何必受那份罪?”郭嘉說得坦然。

    華英雄狠狠將藥碗擱在一旁,“你再不吃藥,哪天死了也沒人知道!”

    “藥……很苦的。”郭嘉輕輕開口。

    看著他那副模樣,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站起身一把端起那藥碗,便遞到他唇邊,“喝!”

    他微微愣了一下,定定地回不過神來。

    看著他蒼白的神色,我有些煩躁地抿了抿唇,抬手就給他灌了下去。

    不一會兒,碗就見底了。

    郭嘉嗆到了,低頭又是一陣猛咳,咳得雙頰生暈。

    我把碗放到一旁,拿布巾低頭替他試去嘴邊的藥汁。

    “安若和她的仲穎在一起,很幸福”,低頭的那一瞬間,我在他耳邊輕輕開口,以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道。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我知道我猜對了,安若,便是那個胭脂糕姑娘,那個笑笑……

    “所以,就算你想殉情,就算你真的死了,九泉之下,你也不會見到她。”我淡淡開口,說出的話卻殘忍得可怕。

    緩緩地,他抬頭看我,清亮的眼睛帶著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你……見過她?”

    我面無表情地點頭。

    “她……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我淡淡地道。

    “真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嗯,她沒有死,只是回去了自己的時空。”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他說這些,只是看他如此模樣,心裡有些難受。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一旁,一頭霧水的華英雄不滿地大叫。

    郭嘉完全陷入真空狀態,完全當他透明人,只一手緊緊握著我的手,“你說……她和仲穎在一起,很幸福?”

    “嗯,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叫莫纖塵。”反正已經說了,我干脆說個痛快。

    “纖塵?”他又是微微一怔,隨即蒼白的臉上染上笑意,“那樣……真好……真好呵……她應該幸福的……她受了很多苦……”

    他的臉上有些微的釋然。

    “嗯,他們都很幸福,所以,你也放過自己吧”,一手輕輕拭去他唇邊染上的藥汁,我的聲音很輕,很淡。

    我不知道那一個與我同名的女子在這個時空發生了怎樣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曾經經歷了什麼,不知道她受過怎樣的苦……可是,她終是幸

福了……而眼前這個極盡睿智的男子,卻因她的離去,而陷入痛楚的泥沼……

    “我盡量。”看了我半晌,他淡淡笑道。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7章思念的幸福

    大概是被我灌的藥起了效用,不多時,郭嘉便沉沉睡去。

    看著他蒼白的睡容,我抬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刮目相看。”身後,一個戲謔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差點忘了一旁還有個討人嫌的家伙。

    “想不到小狼崽也有溫柔的一面啊”,湊近我,華英雄笑瞇瞇地道。

    我背對著他,無聲地咧了咧嘴,猛一抬手,手肘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

    “啊啊……殺人了!”淒慘地低呼一聲,華英雄連連後退。

    我轉過身,笑瞇瞇地欣賞他一臉誇張的痛楚。

    “最毒婦人心……”他煞白著一張臉,額前冷汗涔涔。

    “喂!別裝了!”見他如此,我心裡微微一突,該不是真把他給打傷了吧。

    他背抵著牆,低著頭,額前的長發散落下來,雙手緊緊捂著腹,一動也不動。

    “喂喂……”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沒有那麼痛吧?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啊。”他忽然抬頭,極其認真地點頭道,“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

    我愣了一下,還沒有回過神來,雙手便已經被他握在手心。

    “小狼崽……”他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我抖了一下,開始惡寒,下一秒,便狠狠甩開他的手,一拳砸了過去。

    他單手接住我的拳,搖頭,“真是不可愛。”

    抽回自己的手,我下意識地回頭,見郭嘉沒有被吵醒,才吁了一口氣,拖著華英雄走出了房間。

    院子裡,小毛慢悠悠地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又慢悠悠地轉頭繼續嚼地上的青草。(讀者MM問:小毛,為何每次你登場……都是在吃捏?

小毛答:民以食為天。)

    “他的病,能治好嗎?”有些突兀地,我開口。

    華英雄看了我一眼,將雙手負在身後,仰天望天,“我初次見他時,是在洛陽,他守著一間糕點鋪子,正病著,也不見他吃藥”,回頭,

他看著我,“後來,便熟識了,那時也不知他便是曹操的軍師……”

    “能治好嗎?”我微微抿唇,又問。

    “他的身體本就虛弱,奈何身為軍師,又太多算計……如此勞神……”華英雄難得地歎息。

    “喂!你不是神醫嗎!”我決定鄙視他。

    “我是神醫,不是神仙。”他斜覷我一眼,隨即緩和了神色,“我……盡量。”

    彎了彎唇,我微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你。”

    他呆呆地看了我半晌,隨即不懷好意地湊近我,“別對我這樣笑,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愛上你。”

    下一秒……

    “啊!……”小院內,一聲慘叫直入雲霄。

    “小聲點!你想吵醒他嗎?”我又揍了他一拳。

    “你好偏心……”哭喪著一張臉,華英雄搖頭歎息。

    我大樂,隨即轉身,“我要回相府了,你自便吧。”

    “順路順路,我送你。”他立刻直起腰,笑瞇瞇地道。

    我抬手輕輕在他肩上碰了一下,一副哥倆好的架勢,笑道,“我決定以後對你好點。”

    “在下感激不盡。”欠了欠身,作個揖,華英雄彎起他的狐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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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10-2009 09:37:41 | 只看該作者
走出院子,太陽略略西沉,已是傍晚了。

    太陽只剩半個,天邊的雲彩泛著點點的金光,彩霞滿天。

    輕輕帶上房門,留下一室的靜謐,我跳上馬車,與他並肩而坐,沒有坐進車廂裡。

    華英雄揚手輕輕一鞭敲在馬背上,“駕!”

    馬車不急不緩地上前,向著太陽的方向“篤篤”地走,我盤腿坐著,輕松愜意。

    “白雲飛,雀兒歸,青煙裊裊成晚炊,游子行天涯,日暮尋歸途,家鄉知何處……”悠揚的歌聲帶著絲絲涼意,一路飄散於風中。

    華英雄輕揚著馬鞭,一路吟唱,竟是莫名的悅耳。

    “什麼歌?很好聽的調子。”我好奇地扭頭看他。

    “離人曲。”他停了歌聲,朗笑道,“有一種人,注定是要一輩子飄泊,四海為家,幾多瀟灑……”

    “離人曲啊……”我微笑,“調子很哀傷呢。”

    華英雄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又接著唱了起來,“明月夜,燭光暖,慈母絲絲手中線,月兒在遠方……天涯思親顏……”

    “白雲飛,雀兒歸,青煙裊裊成晚炊,游子行天涯,日暮尋歸途,家鄉知何處,明月夜,燭光暖,慈母絲絲手中線,月兒在遠方,天涯思

親顏……”

    馬車一路“篤篤”地走過,那悠揚的歌聲也灑了一路。

    “有人思念,是一種幸福,能夠思念別人,也是一種幸福”,聽著那哀思的曲調,微笑著,我輕輕開口,望著天邊的夕陽,竟是有一些茫

然。

    譬如郭嘉,思念著那一個已然幸福的女子。

    譬如曹操,思念著那一個他以為已經逝去的女子……

    思念,是你的腦海中有思念之人的輪廓,有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他的笑顏……

    思念,是你可以回憶與他經歷過的一切,一顰一笑,一滴眼淚,亦或者……只是一句話……

    然後,可以隨著歲月細細品味,慢慢回想……

    而我,能夠思念的的人,寥寥可數……

    我很想思念我的母親,可是,我記不清她的模樣,想不起她的聲音……

    我很想思念我的父親,可是……記憶,只剩一片模糊……

    只有那個遙遠時空中的,阿滿……那個心智不全的男子,他有最明澈的眼睛,他跟我一樣……是棄兒。

    腦海中忽然浮現狗兒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心裡開始有些疼痛,那個孩子……不知如今又在何方……

    整個許昌城該找的地方都找了,竟是沒有半點消息。

    他在怨我麼?怨我棄他而去……即使,那是不得已。

    “嗯。”華英雄點頭應我,“或許”。

    到相府時,天已經黑了。

    下了馬車,華英雄和我一同進了相府。

    “奉孝說住在這裡比較方便替相爺問診。”聳了聳肩,他道。

    我點頭,正欲說些什麼,卻發現相府裡竟已是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都是些身著重甲的侍衛。

    發生什麼事了?

    下意識地,我沖進府中,四下尋找阿瞞。

    “相爺……相爺被皇上召進宮了。”丁夫人的聲音幽幽地在我身後響起,帶了一絲莫名的顫意。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8章少帝之謀

    阿瞞被皇上召進宮了?

    我一下子怔住,那封血詔……

    皇帝那是要取阿瞞的性命!

    偌大的相府被團團圍住,來來往往都是巡視的宮廷侍衛,整個相府陷入一片惶惶不安的氛圍之中。

    華英雄不知何時離開的,也不知他是怎麼離開的,總之我想出去的時候,侍衛已經牢牢把住了每道門,誰也出不去。

    夜的氛圍籠罩了整個丞相府。

    丁夫人跪在佛堂念了一宿的經文,尹夫人房內裡的燭火也一宿未滅。

    我坐在後花園,定定地望著月亮出神,膝上放著一本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書,一本紙書,一本簡體書。

    是那本放在斜挎包裡被我一同帶到這個時代來的《三國志》。

    那本一直被我刻意遺忘在角落裡的書,那本我一直不敢翻開的書……這本書於這個時代來講,是一個禁忌。

    它是一個劇本,而我周圍所有一切活生生的人,便都只是那照著劇本演出的人偶……那樣的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可是現在,所有一切都出了即定的軌道,曹操失憶了,他現在遇到危險……

    緩緩伸手,我打開書,第一頁便是“三國志卷一”,“魏書一”,“武帝紀第一”,一頁頁紙張在我指尖掠過,泛著油墨淡淡的清香,很

熟悉的味道,卻是許久不曾聞到了。

    帶了些許焦急的心情,我尋找這一段歷史的存在。

    指尖微微停頓,找到了!我摒住呼息,借著月色仔細看去。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洩,皆伏誅……”,我低低地念,隨即傻住,沒了?就這樣?這一段歷史就這樣簡單一筆帶過了?

    沒了?

    就這樣沒了?

    我好不容易想通,好不容易翻開這本書,結果……就這樣沒有了?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洩,皆伏誅……”我緩緩合上書,皺眉,“皆伏誅……都死了……阿瞞應該沒事吧……”

    可是,現在阿瞞已經不是歷史上那個大梟雄,他像一個心智不全的大孩子一般,我的穿越會不會引起恐怖的蝴蝶效應?會不會從而改變歷

史?

    晚風徐來,園中許多不知名的花草隨風搖曳,襯著月色,出奇的漂亮。我一人靜靜地坐著,表面平靜無波,心裡早已大浪濤天。阿瞞一個

人在皇宮究竟會怎麼樣?如今的他心智不全,如何面對那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豺狼?

    駐守在城外的兵馬是否已經聽到風聲?還有郭嘉……他有沒有收到消息?華英雄會不會去找他?

    每個問號都讓我幾欲抓狂。

    “女人。”一個口氣帶了貶意的聲音淡淡地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一片碧波搖曳中,站著一個錦衣的少年。

    月色下,他秀發高束,肌膚勝雪,眉目顧盼間皆是風情。

    何宴?

    “小美人?”開口,我看著他。

    他磨了磨牙,雙頰生暈,“現在你還有那個閒情逸致胡說八道?”

    我扭頭繼續看月亮,腦中卻是早已亂紛紛的一團,哪有表面表現得那麼鎮定。

    “他……不會有事的。”皺了皺秀麗的眉,何宴忽然開口。

    我愣了一下,這是在安慰我?

    回頭看他,我順便抬手撫了撫他的頭,微笑,“我知道。”

    他咬唇,潔白的牙齒在紅潤潤的唇上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很是猶豫的模樣。

    “我有秘密通道。”半晌,他終於開口。

    我愣了一下,“秘密通道?你是說……能夠出相府?”

    “嗯。”他點頭。

    “快帶我去!”我忙站起身,將書收進挎包裡,一手拉起他的手,另一手摸了一下包裡的那把瑞士軍刀,心裡舒坦了一些。

    一路穿過花園的小徑,進入一處濃密的花叢。

    我瞪大眼睛看著何宴彎腰從花叢中搬出一大塊木頭,原本填著木頭的地方竟是一個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小洞。

    二話沒說,我彎腰便趴在地上,貼著那花叢爬了出去,何宴也隨後跟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將那木塊用腳勾回原處,我剛回頭,何宴已經抬手捂住了我的嘴。

    “噓!”他將食指放在唇間,輕輕搖頭。

    聽到門外來來去去的腳步聲,我轉身又爬回了花園裡。

    “怎麼辦?你不出去?”何宴也跟了進來,皺眉道。

    “你知不知道他們多長時間換一次班?”低壓聲音,我道。

    何宴一頭霧水。

    “我問你,他們什麼時候換一次人!”

    “明天早上應該會換。”何宴道,“隨即又皺眉,除了這裡,整個相府再也沒有第二個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了!”

    “所以我們才更要保護好這條生路,不是現在,明天一早,到他們換班時間,我便再逃。”壓低聲音,我道。

    何宴看了一眼,點頭。

    第二日,還未等我們逃出相府,皇上便下了詔。

    詔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先有黃巾犯上作亂,後有董卓欺天罔地,天降孟德,救黎民於水火,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今將重任

寄於卿身,卿當與朕同食同行,共思救國良策,殲滅奸黨,復興社稷,特此詔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四月詔。”

    聽那傳詔的侍者讀得朗朗上口,我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封血書明明預示了皇帝的誅殺之心,卻又為何突然一百二十度的大轉彎?



笑傾三國 正文 第39章半路遇伏

    傳詔之人宣完詔後便離開了相府,半刻也未停留。

    丁夫人上前,卻連半句話都沒有問出來,那傳詔的侍者便匆匆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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